凝露呢

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透梓】平凡

小说明:

1.全架空,包括背景时代

2.安室透和榎本梓所在小镇名字“爱森纳”取自肖邦的的故乡“爱森纳赫”

3.进攻的国家名取自《神探夏洛克》中人物名“多诺万”

4.《沉思》,著名小提琴曲,作者马思涅,此曲为歌剧《泰伊思》的一段插曲,常被单独演奏。

5.朱祁镇,明朝皇帝明英宗,幼年登基,因信任宦官王振而在御驾亲征时被俘,回到中原后又被弟弟朱祁钰(明代宗)囚禁,直至夺位,与妻子钱皇后情谊深厚。

6.<>内的内容表示心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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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的夕阳悄然渗进琥珀色的玻璃窗,残忍的在红褐色木制地板的缝隙间剜下深刻的痕迹。咖啡厅里小提琴曲低缓而悠长,名为《沉思》的乐曲流水般轻抚着沉静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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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黄色的灯光在小梓的身边浅浅晕开,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瓷杯叮叮当当地与盘盏轻轻撞击,洗净杯盏中咖啡色的污迹。小梓细细打量着手中小巧的杯盏,褪去了雪一般刺眼的光泽,瓷白色在淡黄的光晕下柔和的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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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被人轻轻推开,带动风铃串起清脆悦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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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波洛以后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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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萦回,被血色的夕阳印上了层层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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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慌乱的声音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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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其实安室透不是我的本名,我的真名是降谷零…开波洛是因为任务需要…我其实是一个地下军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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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咬了咬牙说出那些残忍的真相,他拼命地安慰自己,他没有欺骗这个单纯的女子,他只是隐瞒了真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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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始终将目光锁在洗净的杯盏上,睫间噙上淡淡的水雾。她无法鼓起勇气直视紫灰色的瞳孔,她怕看见那陌生的属于“降谷零”的眼神中的决绝,她更怕那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看见那双紫水晶般澄澈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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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看到咖啡厅外一个人靠着玻璃门站着,她认得他,他常常来咖啡厅里小坐。他似乎在哼着什么,埋头不知在看哪里,双手揣在厚实的裤兜里,似是藏着什么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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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个等你的人也是吗?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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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苏格兰,至于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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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用了安室先生…我只是好奇而已不用知道那么多的…对不起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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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拼命将炽热的泪水包裹在眼眶里,烫的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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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给你的那种药不要轻易用。这个年代,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答应我,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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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肩负的使命是保卫国家,可是若不是尊严遭到了侵犯,谁又愿意去赴黄泉呢?普通人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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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抬头看向门口的男人,微光在她的发梢镶嵌起金色的光芒,他轻轻勾了勾唇角,羽毛一般柔软的微笑似乎能抚慰战争中那些伤痛的生灵。他缓缓向她走来,温柔的将她揽进怀里,动作中的礼数却像对待陌生人一般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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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拘谨逃不过小梓棉丝一般细腻的心,终于忍不住,睫毛开合打下一滴通透的泪珠,落在男人肩头,渐渐陷进棉麻的温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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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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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缓缓开口,却又顿了顿,胸腔的震动传到小梓的心里,惹得她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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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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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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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定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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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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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小梓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离开,咖啡厅如同深林一般寂静无声,只余碟片放出的静谧的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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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妙的《沉思》,却总是打断人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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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神间她仍是注意到了,男人离开时肩上背着的黑色布袋,她知道那里面放着他最心爱的,陈红色的小提琴。她虽然无法理解他对小提琴的热爱,但仍十分痴迷于他演奏的各种乐曲,然而他却对《沉思》情有独钟。他也曾教过她识谱,那时她以为自己明白了安室透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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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什么,小梓推开门冲出去,音乐在耳后戛然而止,然而稀薄的空气里早已没有那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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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硝烟似乎完全没有弥漫到小镇里,孩童在夕阳的余晖里奔跑着,灰扑扑的小鞋踏在地上掀起金光灿烂的尘土,自由自在地在阳光里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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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城市不断被攻|占又被收回的消息也事不关己,所谓“国仇”从来抵不上“家恨”,更比不上“私|情”,百姓们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地继续过日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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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做出一副生疏的样子惹小梓伤心呢?”两人上了车后,苏格兰意味深长的看着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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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骨碌碌的转动,沉重地在青石板上穿行。苏格兰身上的铃铛声清脆悦耳,像是在歌唱着什么古老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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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带着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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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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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灰色的瞳孔扫过一掠而过的房屋,失落的神色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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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降谷零还是淡淡地笑了,开口道:“我怕她一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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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更怕她不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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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吗?”降谷零回以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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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她不是你!服下后7个小时才致死,真是好药啊!真是适合用来毒|死那些侵|占我们领土的多诺万人!可这是一条死路啊!她不应该走上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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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可是你不是也没有阻止我吗…苏格兰啊你真是哈哈....”被笑声掩盖的颤抖在空气里悄悄蔓延,正如同那被笑容掩盖的忧伤一般,生离死别的话题被一种名为“乐观”的坚强演绎的活像一出滑稽的话剧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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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惩恶扬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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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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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我们眼中的‘坏|蛋’认为我们才是恶|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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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可是以二挑五以少胜多的正义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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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是遍|体|鳞|伤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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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就是那个时候起啊,我们决定要一起去做警|察拯救世界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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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时运不济啊偏就做了军人,拯救不了世界拯救国家也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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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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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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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突然凝结住,苏格兰缺少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真的要上战|场了…如果我死了,不要做让我瞧不起你的事。”

 

酝酿许久的轻松气氛,只是为了缓和死|亡这个话题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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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替我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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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记得她最初到波洛是一个冬日,白色的雪花像一个魔术师,挥舞手中金光闪闪的魔法棒,将爱森纳小镇装点得焕然一新,银装素裹的世界像殿堂一样圣洁。孤身来到小镇的小梓却无心欣赏这些可爱的景色,空气又寒冷又干燥,再找不到工作就要露宿街头了,这倒也不要紧,关键是紧接着面临的便是饿肚子!以吃为人生第一要义的小梓才不愿意过这样痛不欲生的断粮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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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一看到波洛咖啡厅,就被它古素而典雅的风格吸引了,透过琥珀色的窗户望进去,似乎只能看到壁炉温暖的火焰。小梓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最终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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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那个请问…你们这里缺人吗?…我…我初来小镇想找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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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屋里的男人映着明亮的火光缓缓走来,金发看起来很柔软,有黑色的脸略带一丝疲意但仍遮掩不住紫灰色的瞳孔中折射出的智慧的光芒,他身上的浅灰色毛衣针针线线看上去很细腻,衣褶熨洗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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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s so gentle andeleg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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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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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是像个灰姑娘啊….>淡黄色的针线帽被雪浸得湿哒哒的,嘴唇被干燥的风吹的像石灰一样苍白,皲裂的下唇时时传来尖锐的痛感,衣衫也被寒风刮得无比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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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考虑…小姐怎么称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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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不由自主的翘起唇角——“哎呀,疼!”——得意忘形的忘记皲裂的嘴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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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榎本梓…叫我小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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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榎—本?…嗯…小梓,那你就先留下来吧,来,坐下喝点水烤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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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收留了灰姑娘一般呢!我也会遇到这么美妙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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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只是个比灰姑娘还平凡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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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那么多了,总归是有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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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有个帅气的老板可以“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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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仿佛搬进了糖果味的童话城堡一般,梦幻的生活里却也享受着鸟儿般的自由。安室先教会了她咖啡的制作工艺,虽然小梓总是苦恼于无法记住不同咖啡豆的研制时间,但安室总如同能窥探到她的心思一般,细致而活灵活现的给她讲述那些古老的工艺,放在玻璃缸里颗粒饱满的咖啡豆像他的工艺品一样,他用心塑造着一个个神秘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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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午后总是那样惬意,安顿好客人后,小梓陷在软和的沙发里,捧着新出的杂志津津有味的翻阅。壁炉里火柴“吡吡剥剥”安静地燃烧着,偶尔有火星“越狱而出”,像流星一般,由明亮的白色渐渐冷却为黄色,最后化为红色融入深红色的毛毯里。旁边的锅里煮着什么东西,水蒸气“咕噜咕噜”地冒出来,白白的雾气像棉花一样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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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喜欢在这个时候捧起他心爱的小提琴,如同沉浸在梦中般,演绎着自己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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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你很喜欢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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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男人并未停止,仍然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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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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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突然停下,抱着小提琴走近窝在沙发里的小梓,在她身前蹲下,“想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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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微微上扬的脸离得有些近,金发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笑意在温暖的空气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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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的脸红扑扑的,男人明亮的目光仿佛有磁力一般,深深吸引着她。这个男人明明那么优秀,却从来不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贴心的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起码照顾着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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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为什么要收留我啊?…我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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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缺人——先不说这个,怎么样,要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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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得意地晃晃小提琴,像一个大男孩炫耀着自己的糖果一般,引诱贪吃的小女孩——虽然她知道他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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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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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像小鸡啄米一样用力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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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咧嘴笑了,像天真的孩童一般——诶?下唇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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皲裂的嘴唇已经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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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识弦”学起,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架在脖子上,想学习安室优雅的动作,但她总觉得自己的动作别扭而生硬。小提琴在安室的手里听话地不断迸出绚丽的音符,而在她的手里却像得了病一般,嘶哑的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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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安室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的双手,手心贴着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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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关注琴弦的形态,而不是自己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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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动作的生硬,多半都是因为想要模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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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她很近,但仍是隔了层稀薄的空气,她似乎感受得到他滚动的喉结的微微震动,他沉稳而有力的脉搏却惹得她心跳加速,砰砰撞击着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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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安室先生靠近我,我都好紧张啊…可是他似乎没什么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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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时要放松,指的是自己形体的放松,而不是放松对琴弦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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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她的手,平稳的掌控着旋律。他能够做到那样自然的放松,因为他对于掌控全局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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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心温热而柔软,她却紧张的一直冒冷汗,小手冰凉——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怎么投入到琴弦中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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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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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转过头来,安室便愣住了,鼻尖的距离太近,呼吸交错。安室看见小梓光洁的额头,柔顺整洁的棕色鬓发,干净的双眼简简单单地点缀在清秀的脸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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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颤抖的呼吸轻轻洒在他的鼻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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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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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跳动的,不知是谁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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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楼上有两个房间,安室和小梓都住在那里,而清闲的领居们却总是认为他们在同居“安室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了人家小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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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听到这话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她很期待安室会怎么回答,但耳边的嗡嗡声将一切都掩盖的模糊不清,她只知道安室挡在了她的身前,将领居们尖酸的话语挡在他坚实的肩膀前,后来似乎领居们只是兴致缺缺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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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也害怕听到听到他口中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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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梓发现店里一个常客总喜欢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当时小梓还为自己敏锐的侦查力而自豪呢!虽然他伪装的很好,但还是没能逃过小梓的“火眼金睛”,当她向安室问起那人时,他却总是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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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欣赏吧,小梓你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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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的脸有些泛红,被人夸的感觉在心底浅浅泛开,两人之间的情愫在平淡的岁月里悄然酝酿着,但谁也不敢先说出口,直到后来的“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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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安室先生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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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让我告诉你哦~不说这个啦,琴谱背下了吗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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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知道了他的代号是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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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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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为难地挠挠头,她学了很久了仍似乎是一筹莫展,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美妙的曲调,却就是无法演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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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室十分有耐心,明明咖啡厅里有那些曲子的碟片,他却总是亲自给小梓演绎——他知道小梓喜欢他演奏出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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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淡淡的温情在时间长河里缓缓晕染开,波洛的生活就像棉花糖一样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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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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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小梓!”坐窗边的客人有些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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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自从安室离开后,小梓总是望着空荡荡的壁炉出神,从前炽热的火焰到如今也只剩一堆冷冰冰的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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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啊小梓你不能再这样了!你答应过安室先生好波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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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战争结束了,他就会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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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还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学会《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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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以为,她只需要维持现在的生活,等他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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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外乌云黑压压连成一片,狂风撕扯着倾倒的旗杆,摇摇欲坠,死亡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人。两军刚刚交战了一场,处于胶着状态因而双双退兵修整。降谷零坐在光秃秃的石块上发呆,沙地上只有几个士兵在外回收尸体,有时他能看见这些士兵灰扑扑的脸上突然有了光彩,连忙召唤医务人员用担架将还有抢救希望的伤员抬回去。

 

真正到了战场,他才明白能够挽回一个生命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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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的沙土被血浸湿,在昏暗的阳光的照射下挥发出阵阵恶臭。降谷不悦地皱了皱眉,尽管他知道眼下的平和正是这些鲜血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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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别闹脾气了。上面这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况且你走了我和谁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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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风有些刺骨,搭在降谷肩上的手却宽厚而温暖,但终究无法抚平降谷零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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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明明是最强的,为什么一直让我们做地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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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这是打仗…你们零队再厉害也只有几十人,怎么和敌方的千军万马对抗?…耐心等吧,总会有你们的用武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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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我明白…可是按照我的作战计划来,一定可以消灭大部分敌军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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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时机未到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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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我还是要去安排一些事,我把我的人都调走了,你这边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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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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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叹口气,温热的气流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水雾,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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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处于胶着状态是为了让敌方认为我们这里有希望攻破,若是他们放弃这边的正面进攻转移了兵力进行侧面围攻首都就不好办了……降谷,你是个好的战士,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长为一个好的统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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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森纳小镇的街头空荡荡的,昔日在孩童手指间滚动的石子如今却只是孤孤单单的躺在角落里无人问津,黑色的乌鸦似乎毫不怕冷,在狂风里叫得人心烦意乱,它们喜欢待在旗杆上,然而那只旗杆已换上了敌国的旗帜——多诺万国的国旗在涩骨寒风中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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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已经开始转移兵力,从侧面多面围攻首都,是首都正面的精锐部队分散开,便于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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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攻破小镇那日,小梓在咖啡厅里左挑右选合适的防身工具,最终她将咖啡厅锁死,将沙发等大重物品堵在门口,用大锅盖住自己的脑袋,缩在窗帘后面瑟瑟发抖,然而当她真的看到部队时她才发现这些防备都是徒劳的,他们手中的枪像一只黑色的怪物一样,击穿她的“盔甲”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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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缝隙,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不敢点燃壁炉的火,咖啡厅里像冰窖一样冷,然而由于恐惧,手心不停的泌出汗液,指尖冻得惨白惨白的。心里像装了一只野兔般砰砰直跳,惹得小脸通红,鼻尖和耳垂却是像冰锥一样冷。小梓的嘴唇也是冻得发紫,为了防止牙齿打寒战她咬住手指,白皙细长的指上印上一个个可怖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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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安室先生在就好了…要是他在…一定可以将这些人赶出小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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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在孤独与恐惧中度过了好几天,却发现从没有人来骚扰她,他们似乎只是路过了小镇,留下一些人来镇守,有的店铺甚至已经开门继续营业了,日子似乎还可以继续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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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小梓鼓起勇气重新打开波洛的门,继续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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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了安室先生,要照看好波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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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光热消散,夜色如墨一般浓,寒风欺凌者衰败的枯草,好不容易伸个懒腰的细叶又被一只军靴踩倒。战场上连鸟儿也沉寂了,只余皮革与草地摩擦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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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小心翼翼地在敌军的C区穿行着,他已在这里潜伏数月,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无比,然而此刻没有了不远处B区苏格兰铃铛声的接应——他无法适应。他擅自撤走军队时苏格兰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如果不是他带走了他的零组,苏格兰也不会被迫来他不熟悉的C区弥补空缺——他也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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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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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格外糟糕,午时乌云便遍布天空,降谷零知道就要下雪了,于是加强了对敌军的进攻。他在中途收到了爱森纳沦陷的消息,那时他的部下们看不清阴影下降谷零的表情,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意料之中”——声音有些沙哑。重回战场前,他们没有听清他堵在喉咙里的话语——“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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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组在F区打了漂亮的一仗,但换来的却是苏格兰小队近半数牺牲的消息——包括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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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在包扎伤口的降谷零不知道他的手是不是颤抖了一下,仿佛巨石砸在心头,他没有拿稳棉签,沾着血迹的棉签无声的掉落在地上,弹起细小的灰尘,模糊了双眼,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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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止住血的伤口又痛苦地裂开,像泉眼一样汩汩冒出鲜红的血液,顺着结实的肌肉线条流下,从他低垂的指尖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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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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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工作重要吗?——重要。潜入敌区的部署是不能有空缺的——被热血膨胀的降谷零竟犯了如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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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像是冻住了一般难以喘息,伤口却是像火烧一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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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很快便制定好计划,入夜后独自潜回C区,将苏格兰的尸体搬回来——他的部下都太累了需要休息,而且人越多目标越大,越容易被发现——于是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与降谷零做伴的,只有影子而已——从前的每一次,苏格兰都在他身边,微弱的铃铛声似有平定人心的作用,按捺住降谷零急切而躁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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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眼前的尸横遍野真的让降谷不知所措,竟然死了这么多人——哪一个是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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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他一个个的翻找着,然而借着微弱的星光根本无法辨认,消磨的时间像火线一样引燃降谷躁动的神经,浓烈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呼吸,他被绊倒在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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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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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铃铛!苏格兰的铃铛!宛如一束光打在降谷心头,他迅速的掏出下方那具尸体上挂着的铃铛,确认后扛起尸体便往回跑。双手沾上粘稠的血液,铁锈味浓烈而刺鼻,他却再也不皱起双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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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枪声在不远处响起,扛着尸体动作太大,他还是被发现了。若是以前,无所畏惧的降谷零一定会冲上去将这些杀害他的战友的多诺万人狠狠地揍一顿——然而他现在不会了——不要冲动——这是苏格兰的死教会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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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一手扛住苏格兰的身体,一手开|枪,尽管努力地控制平衡,他还是少见的射偏了。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得降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根本无法再保持射击准性的同时加快步伐,然而,他却明白了一个生命竟会如此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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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从降谷的耳边呼啸而过,携卷着猖狂的寒风。他不慎摔倒,为躲避子|弹而被迫放下尸体,而这一放手却使他再也没有机会夺回。敌军的火力越逼越紧,降谷拼命的喘息着平定下心,精准的估计着敌人的方位,开|枪一枪击|毙一人,不断尝试靠近苏格兰却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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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做让我瞧不起你的事。”苏格兰昔日的话突然回响在降谷的耳边,他穿了防弹衣,但应该是来复枪击中了自己,他感到自己有根骨头可能出了点问题。他知道现在的行为很愚蠢,可是他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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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战场,降谷。”降谷零看见苏格兰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仍是不甘的想冒着烟火靠近,肩上的伤口早已裂开,鲜血寸寸染红白色的纱布,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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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照顾好她。”降谷想起了他的嘱托——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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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一次将暗淡的目光聚焦到苏格兰身上,咬咬因失血过多和寒冷而发紫的嘴唇,转身跑向自己的军营——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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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空手,他握了握胸口揣着的苏格兰的铃铛,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水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朵绚丽的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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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降谷零学会了放弃——而他更学会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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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在他背后渐渐沉淀,堆积成记忆的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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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先生…包扎一下伤口吧…”回到军营后小兵忐忑的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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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从前清澈的声音现在却像沙砾一样粗糙,喉管里的呜咽声像野兽一样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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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们知道,正常情况下降谷先生处理伤口从来都像对待枪支一样细致,他绝不会让伤口影响自己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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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橙红色的光轻柔的洒在冰冷的沙地上,细白的雪粒像砂砾一样落下,洗净沾满血腥的土地。借着灯光,降谷零久久的注视着手中的铃铛,他仔细地洗净双手后,用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小巧的铃铛——这是他和苏格兰一起去寺庙里求来的,还附有一个祈福木桃牌,上面刻着苏格兰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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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红色的灯光在雪野里闪烁着,光影变幻有些模糊,但他依然看得清上面的字——榎本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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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初遇小梓时,榎本的姓氏让他立刻想起了他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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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榎本梓,你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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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苏格兰眼中的光芒如白炽灯一般火热——“她是我妹妹!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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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格兰却选择了放弃兄妹相认,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将亲人纳入危险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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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妹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他只希望她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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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只好在咖啡厅里注视着她,看着女孩开心的笑,他也不自制地嘴角上扬。降谷总是嘲笑他,连小梓都能发现他的目光,还怎么做一个优秀的特工。苏格兰只是无奈的笑笑。那时的降谷不明白,再优秀的特工,也无法隐藏自己火一般灼热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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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打败了福尔摩斯的女人艾琳,仍然因为跳动的脉搏泄露了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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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样,降谷。”降谷零明白苏格兰眼中的深意,只是他和苏格兰一样,平淡的生活,他无法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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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降谷零隐藏的,却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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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我照顾好她——我唯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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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风雪将降谷零拉回现实,他捧起小提琴,拉响它最爱的那首《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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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再冲动,他不会再任性——他不会轻易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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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怎么做,降谷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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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的心沉浸在小提琴的忧伤与静谧中,而在逐渐变得高扬的曲调里,他渐渐明白了他想要超越的平凡。炽热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涌出,在冰冷的空气里冷却,滴落在雪地里凝结成晶莹的冰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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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我,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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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森纳小镇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入侵的多诺万人没有像那些传统殖民者一样烧杀抢掠,然而很快小镇上的居民便发现这些侵略者更为可怕之处——精神入侵。他们将自己的商品以极低的价格售出,当人们对此产生依赖后再提升价格,以此来掠夺钱财。军僚贵族出高价让歌厅酒馆放属于多诺万人的音乐,低价出版本国书籍,像饥饿的蝗虫一般疯狂地侵蚀着小镇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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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向来是典雅而静谧的,那些多诺万人却追求着近乎原始的狂放,喧喧嚷嚷挤进每一个角落,连咖啡厅这样的地方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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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每天营业都带着焦灼与烦躁,咖啡厅是那些军僚午后最喜爱的消遣之所,然而本应像深潭般安静的咖啡厅却被那些多诺万人教的嘈杂堪比集市。他们或肆意的放声大笑,或猖獗的破口大骂,浑浊的唾沫四处飞溅,玷污了这片纯净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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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安室先生在,他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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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没有这个胆量,那些彪形大汉想要收拾她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她也曾想过停止营业,等待安室回来,然而那些多诺万人粗鲁地踹门声吓的她不得不开门营业。她怕这个可爱而脆弱的咖啡厅遭到损毁,她怕激怒了这些野人她也性命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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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她要活着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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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只是想好好守护波洛而已,守护他们一起相处的童话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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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在每晚将咖啡厅彻底的打扫一遍,然后拖着满身疲惫入睡,梦中的波洛宁静而温暖,安室的笑模糊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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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一的乐事便是在清晨熹微中温一杯热牛奶,缩在沙发里,白茫茫的热气似是能舒缓伤痕累累的空气,她徜徉在小提琴的乐曲里,沉浸在与安室相处的虚无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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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那个军大爷还是不错的,你考虑考虑吧…小镇的好多女孩子都嫁了!”镇西的媒人突然找上小梓,说是一个多诺万的军大爷想和小梓“喜结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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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军僚,但是结交了不少大官呀,他还说只要你答应,他就在你的咖啡厅设宴,正好大赚一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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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婆婆,那些人怎么会有请媒人这种礼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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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顺着咱们这边的风俗吗?小梓啊你看人家多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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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诺万人何等狡诈,在他们的“攻略”里,“联姻”才是“精神入侵”的重要一步,只要达到最终目的,装作顺应这边风俗都无关紧要——而他们所谓的宽容仁慈,也渐渐露出丑恶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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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可怜可怜我吧,这桩亲事要是说不成我也活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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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媒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起来,但小梓只是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她不敢反抗,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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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我知道你是想着安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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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小梓的满脸涨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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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啊你别解释,安室先生有多关心你大伙都看得出来!我们也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说不定早就战死沙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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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仿佛将她置于冰窖里,冷的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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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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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告诉媒人他还要考虑一下,然而还未待她喘过气来,多诺万人又继续他们的攻势——来波洛喝下午茶的“客人”要求放多诺万国的民族音乐,小梓本是拒绝播放的,然而那些人将要摔坏安室留下来的碟片的举动让她被迫接受那些嘈杂粗犷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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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已经变得不再是波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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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怎么做,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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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镇里许多女孩都已经嫁给那些多诺万人了,日子也过得很安逸,如果她不答应,还会连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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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要是真的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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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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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如果是你,一定会反抗的吧?可是我只是个平凡的小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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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渐渐想起,他教她咖啡工艺,那样不平凡的艺术悄然萦绕在她身边;他弹给她的《沉思》曲,那样不平凡的心灵暗暗播种在她的心田里;他给她的药,那样不平凡的勇气,潜移默化的推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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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努力保护着她,让她做一个平凡的女孩,但他也一直在带领她走出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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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从床边底层抽屉里拿出安室走之前给她的药,颤抖着双手握紧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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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你跟他说,我答应了,请他明日带上他的朋友们来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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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对不起,我无法保全波洛了,但我必须要保全我自己…等你回来了,我们再一起重建波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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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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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后,咖啡厅将要开业,小梓呆呆的望着桌上的药粉,白色的晶粒干净而通透,像雪莲一样纯白无瑕,但很多的内里却是罂粟一样饱含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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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小梓做了决定后紧张得睡不着觉,沉重的空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虑着下毒的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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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的她现在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像吸食了鸦片一样浑浑噩噩,然而心脏却像鼓鸣般一直敲个不停,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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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再找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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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看着恐怖的药粉,想要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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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我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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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他的话,他温柔的目光和坚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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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没有别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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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的勇气都是被一时的退缩消磨殆尽的,许多的非凡都是因一时的妥协而最终沦为平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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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小梓!怎么还没有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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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击退了小梓伸向毒药的手,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管都在随着心脏砰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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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马上!”小梓深呼一口气,再沉沉的吐出,稳稳的捧起毒药直接全部倒入咖啡机中——反正也不会再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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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粉末像雪粒一样撒下,轻柔的融进温热的水里,留下的只有干净得异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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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出奇的顺利,军僚都沉浸在自己的谈笑风生里,没有人注意滴水未进的小梓,更没有人注意她被冷汗浸湿的背夹和紧张得干裂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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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小梓背上行李,戴上安室之前送给她的崭新的毛茸茸的针织帽,将自己裹进大衣里,轻轻打了个寒颤。她最后一次点燃壁炉的火,引燃地毯,壁纸,沙发——直至整间咖啡厅。她最后一次关上咖啡厅的门,关住里面的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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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梓走出小镇时,天空开始降下白色的雪花,像星光一样装饰着黑色的天空,片片雪花像使者般摄走了镇上无数军僚的灵魂。人们一边抢救着波洛的大火一边呼唤小梓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大雪哗啦啦落下,扑灭了火光,留下一片废墟,幽幽冒着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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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宁愿波洛沉睡在火光里,也不愿让多诺万人肆意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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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银装素裹的冬日,她记得初来波洛时也是这样的一个白色世界,当初她是一个人,现在,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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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一个人了。她摸了摸抱在怀里的碟片和播放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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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阳光洒在雪野上明亮而绚丽,洗净战争的硝烟和沉痛的血液,小梓望着苍茫的天地,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刺痛了脸颊,滴落在雪地上,融化了点点冰雪,继而又凝结成细碎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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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先生,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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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仇不足以击败平庸,但当国仇家恨私情一并轰击心灵时,她便会乘着他给的勇气,脱离平庸。她追求的平凡不是安于现状的自甘堕落,而是和所爱的人一起享受点点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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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死去军人的空缺还会有新的军官来弥补,她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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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战胜自己想要退缩的心,她便已不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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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部分所有“”中的内容都是降谷零在作战会议上的军事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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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转移的部队势如破竹,正面进攻的兵力减少,然而首都正面的守军却像得了瘟疫一样无力,节节败退,很快就被逼到了首都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敌军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守军为了避免四面受敌的局面而不断从主力军队调出兵力支援侧面的守军,尽管守军尽力伪装,每日夜里才调出小型部队转移到侧面,仍然被敌军识破。然而敌军却已在无声间集结了大量兵力——依然从正面直攻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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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诺万人像凶猛的雄鹰一样虎视眈眈地只是这弱不禁风的守军,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决战的号鼓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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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计就计。敌军的目的是引导我们以为他们采取的是多面包围的战略,逼我们调出兵力巩固侧面和后方,然后他们再暗地里集结兵力,直接从防守弱的我们这边正面进攻,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计就计,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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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边,阳光洒在白色的雪地上熠熠生辉,远处黑洞洞的森林也被照得闪出许多细小的反光点。多诺万的先锋军队谨慎的穿过最危险的森林小道时遭到了伏击,但很快就将其击退,便耀武扬威的走上了安全的大路。大路两侧的森林是埋伏的良好地点,但是已经超过了手枪射程,如果伏军从森林里冲锋出来便宛如活靶子任人宰割,因此多诺万的将领只需穿上防弹衣戴好头盔防止自己被狙击即可。小兵们则高枕无忧,哼着小曲谈笑风生的穿过这片空旷地带——毕竟没有人会花功夫狙击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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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兵必败,敌军在最危险的森林小道击退我们的伏兵后必定无力抵抗而放松警惕,这就是反击的最好时机,请各部将你们的狙击手交给我,我将集合零组和所有的狙击手在大路边的森林里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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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一片寂静,大路上却如菜市场般热闹喧嚣,突然森林的反光点一下子大放光芒,一声枪响击破一切,子弹正中眉心,将领木然倒下,接着枪声四起,很多人来不及趴下就已被击毙。其余的人知道平地上躲避狙击最好的方法就是趴下,但是将领之死已让他们慌不择路只想逃跑;多诺万军队里的狙击手冒着中枪的危险拼命静下心来瞄准,却发现四处都是枪声,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狙击手的位置;机枪手疯狂地向树林里扫射着,但很快被击毙,另一个接替也是一样的下场。士兵们很快意识到对方狙击手多的可怕,于是步调一致的选择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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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掩护。赤井负责狙击将领,因为戴了头盔穿了防弹衣,只能打脸!我和风见,高木负责机枪手。赤井开枪后,其他人再开枪,每三人一组,开一枪便换一个位置狙击,两人移动和瞄准时另一人开枪掩护,营造人多的假象,不要追击他们,只要击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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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优秀的狙击手们集合起来,他们本是自己部队里最明亮的一颗星,却要在现在的部队里做最平凡的一员,他们要忍住展现自己建立功勋的冲动,耐心地为队友打好掩护,将仅仅十几个人的狙击小队营造出百人“狙击神队”的气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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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而逃的多诺万人想到森林小道里的伏兵已被击败,便放心大胆的往回跑,正好碰上主力部队,败兵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们遭遇的“狙击大军”的可怕,人人自危,交换意见后一致决定撤回军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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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逃出“死亡狙击区”的军队惊魂未定,接着就被突然杀出的伏军彻底打得魂飞魄散。枪声四起,炸弹如同雷鸣,军队陷入子弹的泥沼中无法逃离,血肉浑浊里哀嚎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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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们退回森林和主力会合后,我们埋伏在森林里的主力部队便可以出击,一路追着他们打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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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许久的守军之前看着自己的队友佯装被击败的狼狈模样,他们努力压抑着冲上去报仇血恨的热血,埋伏在深林里一动不动,等待着敌军军心大乱的最佳时机,便如猛虎一样,携卷着浩荡沙尘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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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敌军好不容易快回到大本营了,眼前的漫天火光伴随着爆炸声和建筑物垮塌声,却让他们彻底傻眼——军营被炸了!这下子连庇护之所都没有了!他们心还未凉透,从四方合围而上的军队又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昔日耀武扬威的多诺万人只如砧上鱼肉般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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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夜间从前方调出的兵力,先故意让多诺万人发现,以为这些军队是去支援侧面和后方的,这时军队再隐藏起来,在他们的军营附近潜伏起来,只需抽调少量人马去后方即可。等到多诺万军的主力离开军营时,潜伏的军队就可以将他们的军营炸了,再等待逃回的他们进入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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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潜伏的军队每日过着虫鼠般躲躲藏藏的生活,许多隐藏在冰雪里的战士甚至被活活冻死。他们忍受着寒冷,忍受着痛苦,忍受着耻辱,只为等待这最后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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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战役多诺万军几乎全军覆没,昔日他们以为唾手可得的首都如今却成为他们的噩梦,而这些残兵败将将再也没有能力打进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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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苏格兰死后降谷零长达数月的军事部署,期间他最常强调的便是“忍”,耐心才是取胜的关键。他们明明有能力击败敌军,却要忍受着节节败退的耻辱,只为积蓄力量发出最强一击。他们在冰雪里磨练着自己的意志,在艰难里巩固了他们的友情。当最后的行动指令发出时,这些蛰伏已久的军队便如猛虎一般,饱含着刻骨恨意,势如破竹。这样带着爱意与恨意,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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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就不凡,当甘愿隐藏自己的光芒,带着耻辱、勇气与决心重新前行时,他们便真正证实了自己的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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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胜利的那天,多诺万过正式宣布投降,数年来挣扎在战火的泥泞中的人们宛如初醒的婴儿,在温和的春风里将喜悦的消息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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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去,百废待兴,鲜活的生命在悄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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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当年波洛在火光中的沉睡,人们也渐渐遗忘了那片废墟,小梓在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然而当胜利的消息传入她耳中时,她的心早已乘奔御风,回到了那个他们初遇的地方。她的脚步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轻盈,脚边的嫩芽为了阳光冲破土壤的束缚,在荒芜土地上闪现着星星点点的青色,无名的小花悄然的绽放着,随着轻柔的风细舞,踏花马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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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她的心头——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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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此她的四肢百骸都仿佛置于冰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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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会的,小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相信安室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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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更加快了步伐,焦灼的心随着脚步砰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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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证明给那个不相信安室的小梓看,他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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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镇后,她看到了表彰大会的名单,印刷体的墨迹如血一般鲜红,上面“降谷零”三个字让她心头顿感轻松——他还活着,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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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她站在波洛那一片废墟之前时,心里那份失落是怎么回事呢?——他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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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他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个“礼貌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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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分别、思念与期待,让她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一点——他与她,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是一个勇敢的军人,优秀的战士,然而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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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残败的废墟,看着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自己——这一切都不属于他的世界。她为国家做出的那一点点贡献,与他的那些丰功伟绩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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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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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心头泛起苦涩的味道,她的眼角微微酸涩。但她并没有哭,她已经习惯了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学会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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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艰难地走进波洛,横斜垮塌的木桩压碎了美好的记忆,灰尘扬起,沉淀,沉淀着那些珍贵的往昔,终究只是梦一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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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哼唱起《沉思》的旋律,几年时光她终于学会了表达那优美的旋律,本想着让安室先生表扬表扬自己,但如今——也只有唱给自己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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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薄弱的声音在断壁残垣里回荡着,一个人的无数个回声轻轻唱和着,伪装成一曲宏大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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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突然融入的小提琴声,让这音乐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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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的主人缓缓走近,长筒皮靴跨过横栏,稳稳的踩在地上,短打紧扎的军装一丝不苟,然而这些属于军装的干练完全掩盖不了男人目光里的柔和,和金色头发映射出的温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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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悠长,涤荡在温润的空气里洗净喧嚣的尘土,抚慰纷乱的心绪。他的笑脸一如初见时柔和,不同的却是那萦绕在四目相对里的绵绵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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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学会《沉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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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参加表彰大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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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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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分离,让他们终于明白了从前平淡的眼波里的珍宝,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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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跨过废墟,穿过尘埃,紧紧抱住他。他也用全身力气,回以心灵相贴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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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惹得小梓的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那是自从烧毁波洛后她第一次流泪。在战乱中学会的坚强早已抛到脑后,因为她知道,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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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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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的墓前,安室一言不发地伫立了许久。墓碑前的鲜花上还凝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折射着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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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你愿不愿意做苏格兰的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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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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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梓站在安室的身后,小心地抹去滑落在脸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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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不知道吗?他一直放在胸前内包里的那个木桃牌上的名字——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她知道那只是她的哥哥最平凡的心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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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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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起她的手,将冰冷细瘦的小手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长长的影子映射在斜阳里,牵连出美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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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收留我?”她还是孜孜不倦的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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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紧了紧握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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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着回来时,她却因为他的一句含义不清的话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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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一个陪伴他的人,而他知道,她会一直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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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不凡的人想要的只是一份平凡的真情而已。明朝朱祁镇无论是作为九五之尊的皇帝,还是后来沦为阶下囚,他也依然相信,他的妻子会一直等着他。在塞北的风沙和皇权斗争的硝烟里,唯一坚守的,只是那一份平凡而又非凡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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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不凡的人在战争与和平的硝烟里喘息着,在生与死的纠葛里挣扎着,却依旧期待着那水晶般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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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有着最平凡的心灵,最纯真的畏惧与烦恼,却也拥有钻石般通透而永恒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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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也许微不足道,甚至会成为累赘,然而她们却用真情带给那些本就不平凡的人以勇气,让他们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成就不朽的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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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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